娜塔蒸汽盐水星

玛琳娜,国境线的舞会停止
大雪落向我们各自孤单的命运
wb:Chloride_Nata

2022年终总结

也到年终总结的时候了,所以简单做一下(虽然有预感并不会很简单地结束)

 

今年一共爬了三个圈,所有的正篇加半成品加零零碎碎的口嗨加起来一共大概是46.3w字,统计数据真的有点麻烦,其中完整的成篇有55篇,所以按每个圈子统计一下对我意义比较重要的。

 

🍸🍻🍍

 

 

*January

 

铁瘫/乔西/DHP-

《As long as you love me》

 

“从前我们能玩到一起,也许是因为性格合拍,但肯定也有阶级相配的缘故,现在天平的另一端塌陷,想要维持关系,自然不能像从前那样行事。”

迪亚哥舔了舔自己的牙龈,他本能地觉得乔尼·乔斯达这话怪异,毕竟对于他来说,阶级就是用来跨越的,事实上往往富人更在意阶级,而穷人拼上所有。

“我见过很多你们这种人。”迪亚哥说,“生下来就含着金汤匙,富家少爷,顺风顺水,一套衣服能顶穷人一年的饭钱,想要什么都能用钱解决,当然,钱是好东西,谁不喜欢……”他漫不经心地叙述着,“我认识很多这样的人,他们风光,然后一下子落魄,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身无分文,失去所有,然后他们都会变得非常阴郁,怨天尤人,仇恨一切。”

“但你不太正常,”他承认,“你看起来很有……怎么说?韧性。”

 

花波-

《Whatever will be》

 

直到很久之后波鲁那雷夫才想明白那个夜晚的区别,那时他已经度过了很多个没有他的夜晚,并且知道失去的东西将永不回来,那个在月色里拥抱过二十二岁的波鲁纳雷夫的少年最终没能实现心愿,spw基金会把他的遗体收进裹尸袋运上飞机,贯穿他胸口的洞被泡得发白,边缘翻开,波鲁那雷夫只看了一眼就转过脸,法国人的皮肉下胀满整片海洋,几乎要将他撑爆,但他眼睛仍是干的。

他脑子像失灵的电影胶卷,反复播放那个夜晚的最后一幕泛黄画面:花京院倒退着从他眼前消失在长廊另一端,背着手,脚步轻悄,玫瑰色刘海晃起柔软弧度,他眨眼的动作像在对波鲁那雷夫说一个秘密,可他为什么不说呢?

你到底想对我说什么呢?

“波鲁纳雷夫。”他说,“今晚和昨晚相比有什么变化吗,今天和明天有什么样的变化吗,明晚的月亮还是今晚的月亮,明天身边的人还是今天的人吗?”

 


*February

 

继国兄弟-

《星光夜,奶油面包和尼斯湖水怪》

 

但它不该吃掉月亮和星星。男孩儿说,他姿态沉静,错了就是错了,但原本不该错的。

缘一转过头去看他。

谢谢你。黑头发的男孩儿说,他把奶油面包的包装折成小小的塑料块,仰头看向夜空。星星很漂亮,奶油面包很好吃,水怪的故事也很美。都是很好,很好的东西。

他的侧脸白而透明,看上去一触即碎,缘一希望他存在,希望事情会改变,希望本不该发生的错误不要发生。

……

你在等他对吗?男孩儿说。你爱他对吗?

然后他的影子变得模糊,透明,像一捧银河砸碎了。

你往何处去?

烟燃尽了,身边空无一人,黑发男人双肩耸动,投下长长的,寂寞的影子。

对。他说。

银河夹杂满目碎星倾泻而下,月光笼罩城市每个角落,宛如最深沉的无边梦境。

 


*April

 

继国兄弟-

《笼中黄雀》

 

“你控制了宅子里的所有人?”我不去看他的眼睛,“还有别人知道吗?”

他缓慢地摇头。

“这十年我只和他一个人说话。”他勾起唇,笑了,强调道,“只和他一个人,别人都以为夫人是哑巴,你看我的脸——”他粗暴地抹开嘴上的胭脂,“花魁的妆,我每天都化,还有这女式和服——”

他吃吃地笑出声:“府上的侍女在背后议论,她们说夫人每天浓妆艳抹,是花街出身的游女,是婊子,大人娶了个下贱坯子。”

蹭花的胭脂随着他扩大的笑容,宛如纵横嘴角的一道伤口。

 ……

“他想让我死。”他喃喃道,“……从小的时候就是这样,他想让我死。”

 “你是个疯子。”我说。

“继国严胜想让他弟弟死。”他坐起身子,平静地宣布一个事实:

“所以他也该死。”

 

他冲上来掐住我的脖子,起身时我才真正意识到这是个身高八尺有余的男人,他脸上妆容已被泪水冲毁大半,唯余黑白交织的残骸,他的嘴唇,他的眼睛,他和服上的牡丹,通通都红的骇人,他好像一具艳鬼。

 

 

*May

 

继国兄弟-

《见我如是》

 

你们原本不该是这种结局的。

你们是家主的家臣,各个都有官位在身,你们本该几十年与主上并肩作战,娶妻生子,到老得赏土地财物,留一个忠臣的美名,或告老还乡,或发挥余热,继续扶持小少主坐稳他父亲的位置,等到大家都老了那天,儿女绕膝,也许还能坐在一起喝酒烤肉,练练新兵,谈谈杀过的那些敌,打过的那些仗。

而不是不明不白地倒在这片荒林,被鬼把躯体咀嚼得七零八落,死无全尸。

后悔吗?

没人听见,也没人回答他。

再一次,继国严胜低头看向自己的佩刀,刀刃,刀柄,握把都布满眼睛,他摸上自己的脸,感受到多余的眼球触感。

他提起刀,一人走进那片血雾里,挥刀,虚哭神去。

那是最低等的鬼,触碰到他刀刃的那刻就从脖颈开始崩毁,继国严胜漠然地和自己刀刃上的眼睛对视,循环终止,原地的将士们也随着鬼的崩坏开始消散,从四肢,到头颅,再到躯干,最后是满月家纹的铠甲。

最后一个人消失时,远处黎明微末一线,继国严胜用力将刀插入血淋淋的地面。

虚哭神去笔直地矗立着,像一面旗,像一块碑。

 

《金平糖》

 

继国严胜六岁那年,他父亲麾下在外地驻守的家臣回城述职,那军奉行忠心耿耿,为人豪爽,回城时带了不少驻地的特产和美酒奉与主上。父亲亲自接待时严胜就站在身后,男孩儿垂着头,余光悄悄打量对面身量高大的武士,听他向父亲报告军队里的种种情况:继国家的战士们是如何在战场上英勇拼杀,攻城掠地,为主上和大名尽忠。然后话题不知怎么谈到严胜自己,父亲说他也该学着知事,节后让奉行带他到军营里去。

男人这才注意到严胜,坦荡地上下打量白羽织的男孩儿,咧嘴一笑,露出一口白牙。

“这个嘛,主上,属下看也不急着这一时。”

他挠挠头,“属下也有两个孩子,大的比少主还大两岁,那小子可从来不知道给他爹省心,成天见在外面疯跑,上个月,属下提前写信给家里说不日回城——”军奉行说着大笑起来,“您猜怎么着?那臭小子把他和妹妹想要的零嘴,小玩意儿,吃的用的新鲜东西列了长长的单子寄回来,一句话都没说想他老子——”

“属下东奔西跑,又托了不少人,总算把他们俩想要的玩意儿给置办齐了。”他重重地叹气,嘴上谴责,眉梢眼角却都是溺爱:“要是这趟两手空空回了家,我那小闺女保准嘴一瘪就哭出来。”

除了已经奉与主上的种种礼物,他身后还有个鼓鼓囊囊的包袱,继国严胜也不知道为什么,视线凝在那上面移不开去。

“少主年纪还小。”军奉行说:“您何必现在就把他送到营里吃苦。”

父亲淡淡一哂,并未多言,只说过了这个盂兰盆节再议。

 


《若风携我》

 

我们回了东京,把手稿交给母亲,安慰她,但绝口不提父亲的事,接着我的同事打电话让我回去处理工作,罗伊发邮件问望月什么时候回去。

于是日子还是照样地流逝。

母亲将我们一家四口唯一的一张合影摆在客厅里,照片上有年轻的父亲,年轻的母亲,小小的我和抱在怀里的望月,每个人都看着镜头,每个人都鲜活而年轻。

再后来,一个很普通的春日夜晚,我接到老家的电话,他们说,院子里的那棵凤凰花树倒了。

“我们去看的时候,发现这树早就从根部开始枯死了,真是万幸,院子已经没人住了,倒下来也没造成什么损失。”

“只是可惜了,年头那么久的一棵好树。”

……

我挂断电话,仰头望向阳台外的夜空,春日的晚风拂过我的脸,银河倾泻而下,整个城市笼罩在绵密深情的春雨里,宛如谁星光璀璨、梦境般的一生。


*June

 

棘境-

《求婚大作战》

 

他们同时把手伸向口袋,动作迅捷如星,黎博利扯出锦囊,阿戈尔掏出戒指盒,同时单膝跪下,同时送到对方面前。

他们同时说:“你愿不愿意——”

这场面其实有些滑稽,引来不少目光。但他们无暇顾及,只是震惊地盯着彼此的脸。

在那个瞬间他们同时想着很多事情:硝烟,火药颗粒,施术后的白烟从房顶后升起,血水混合的溪流,负载着一场雨的云朵一路逃离,彼此的手指和嘴唇,无数战斗沉淀的血和惶恐,皮肤相触时涌起的海浪般的欲望,火焰,从喉管烧到脊椎,压抑和撕咬,吻,不像吻的吻,嘴唇变成四片胶合的果实,祷告,伊比利亚教堂穹顶的壁画和训诫,天空,海洋,尘土和雪,金苹果,赫斯帕里德斯和百头巨龙,黎博利,阿戈尔,棘刺,极境,说得出口,说不出口,求得,求不得,爱,别离。

 


*July

 

傀暮-

《猫猫便利店》

 

斐迪亚开口,声音很轻,如在梦中。

“傀影啊。”他说,“你,要不要和我回家?”

 

雨水不断滴在地面,在一个个光亮的水坑里扩大涟漪,好像七岁那年剧团外的花园里,年幼的斐迪亚因为被其他孩子藏起的舞鞋而蹲在角落里抱着膝盖无声啜泣,他挨了打,不明白为什么,身上浸了雨水,很冷,他用细长的尾巴绕住自己,尾巴也是冷的。

然后一个影子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他面前,是血钻,他沉默,漂亮,很少出现在其他人面前,沉渊惊讶地仰头,泪水还挂在半边脸颊。

“你为什么要哭?”男孩说。

沉渊呆呆地看着他。

“这里很冷。”傀影对他伸出手,“回去吧。”

 

菲林的眼睛是金色的,那年沉渊七岁,在从此以后的人生里,他再没见过任何一双眼睛比这更漂亮。

 

 

*棘境/葬境/傀境-

《娃娃屋》

 

在哥伦比亚的廉价旅馆,他接到费德里科的电话,天使并未开口问他你还好吗,仿佛他能接起这个电话便能知晓彼此近况,又似乎只是确认他还正常地存活在这个世上。他们在哥伦比亚的仲夏夜里彼此无言地沉默,他抱着膝盖坐在旅馆的窗台上,向长兄一一报告他走过的地方,而费德里科说:继续吧,不要回来,我会给你钱,想去哪儿就去吧。

他从萨科塔的语气中同时听出孤独和解脱。卢西恩搬了出去。费德里科说:他们住在一起,也许,这是好的,我不清楚,我想这在向着好的方向发展,你认为呢。

也许是的,大哥,他说。

……

所以你明白吗?阿戈尔,你的爱对我来说是恐惧。

因为我不配拥有,也不敢拥有。我不是你十五岁时想亲吻的人。

没人能救我、我们、这个家,我们唯有自救,我们早已习惯自救。

我多想拥抱你,和你一起生活,但是我不能,不可以,浴缸里的那张脸不能换成你,这个场面不能出现第二次。

 

他们曾对我谈起爱情。

——伊比利亚没有爱情。

 

 

*August

 

棘境-

《伊贝莲娜》

 

伊贝莲娜:她看见了玫瑰,先生。她想给棘刺小姐买一朵玫瑰。

他们沉默了很长一段时间

伊贝莲娜:她几乎是立刻就被街头巡逻的护卫队给拦下了,在盘问的过程中,他们对比了画像,尽管她变得苍白清瘦,头发也剪短了,但他们仍辨认出她是一年前通缉的女巫,修女跌跌撞撞地从教堂跑出来,却连她的一片衣角都没抓住,连审判都没有——三天后极境小姐就被送上了火刑架。年轻的修女在人群里远远地注视她,棘刺不能出声,不能开口,否则会被视为女巫的同伙,这是极境无论如何不愿意看到的,她远远地看着她的眼睛。

费利佩:(痛苦地)她的眼睛!

伊贝莲娜:她的头发、裙摆、全都在熊熊烈火里燃烧起来,修女看不清她的表情,听不见她的惨叫,渐渐地,她不再挣扎,也不再动了,行刑人赤着上身站在一旁大声说笑,讨论打牌,嫖/妓,晚上要喝的酒,不时向火堆里吐口唾沫。修女站在人群里,指甲深深陷进掌心,她分毫不眨地死死盯着台上,要把这一幕,每个人,一切,所有都刻在心里,那把火燃烧了她的心脏,烧光了棘刺小姐拥有的一切,所有滚烫的鲜血和眼泪从火刑架上蔓延,沿着街道,到教堂,到裁判所,到这片土地的所有地方。于是修女在烈火前郑重起誓——她将复仇——她一滴眼泪都没有流。她起誓:上帝保佑——愿上帝抛弃伊比利亚。

 

 

《Love me like you do》


他觉得自己好像在做梦,回到了十七岁的时候,夏日绿树成荫,一枝绿叶伸进窗内,课间班级里吵吵闹闹,棘刺趴在他靠窗的位置睡觉,极境看见自己坐在他前座,转过来看了他许久,最后把他拍醒。

“嗯?”黑发金眼的阿戈尔少年慢吞吞地打了个哈欠,“干嘛?”

“兄弟。”雪白头发的黎博利正色道:“我想了很久,我觉得,我还是得问你这个问题。”

棘刺抬头看他,眼尾还是红的,眼角一点点困倦的水光:“说。”

黎博利喉结上下滑动,他在心里给自己打气,深呼吸:

“我能——追你吗?”

 

……

他的耳朵被自己的心跳塞住了,身体里血液凝结成冰,脸皮下热血却沸腾起来要冲破眼眶,他右手背上的伤疤发着烫,发着痒,随后一切声音远去了,风是凉的,是凉的。

夏天已经过去了。

棘刺注视着他,而极境深呼吸,颤声说:“请问,我可以再追你一次吗——”

十七岁的少年抬起头,二十七岁的男人向他走来,他们的面容交叠,模糊,最后重合在一起,极境恍惚地看着他们同时张开嘴唇,跨越了十七岁到二十七岁的夏天。


第八年久别重逢,夏日的最后一天。


“我的荣幸。”

他听到棘刺说。

 


《爱神无顾》

 

有个人从他后面经过,撞了他肩膀一下,极境回头,是个高挑而稍显纤细的年轻男人,黑头发,金眼睛,面孔陌生,手里还提着一把没出鞘的长剑,极境愣神时发现地板上有什么东西打转,他低头发现,自己的西装口袋浅,怀表被那人一撞,从他口袋里掉了出来。

“抱歉。”那陌生的年轻人说,弯腰捡起那块怀表,”这个,是你的吧?”

极境接过来,表壳绽开一道纤细的裂痕,表盖也开了一条细缝。

“对不起。”那男人说,语气愧疚,“它摔坏了吗?我不是故意的,我帮你拿到工程部去修吧。”

“……没关系。”极境说,“你也不是有心的……”他看向男人,“你是新入职的干员吗?”

“对。”

“你要不要检查一下?”年轻干员说,“看看里面有没有摔坏?”

极境打开表盖,满场宴会的喧嚣里,他却仍听到细小的嚓嚓声,是指针转动的声音,纤细的表针正一格一格地转动,仿佛从来不曾停止过。

“太好了……看来没有摔坏……”男人说,“等等……你没事吧……?”

 

极境抖着手拿起表盘上的东西,它被系上一根皮筋,束紧,珍而重之地藏在怀表的夹层里。

——那是一绺红色的头发。

它被藏在怀表里,颜色依旧鲜亮,身边的男人担忧地叫他,而极境什么也听不到了。

 

 ……

黎博利慢慢蹲下去,身边人纷纷停住了脚步,围过来,问着他,没事吧,还好吗?是身体不舒服吗?

宴会厅的灯光明亮的耀眼,满室热闹中,极境一个人握着打开的金色怀表,先是咬牙,然后呜咽,流泪。

 

他失声痛哭起来。

 

 

 

*October

 

棘境-

《火焰踏碎安息日》

 

棘刺站在院子外面,教堂内的吟唱声沿着台阶流淌,阿戈尔人倚着破旧的廊柱,双手抱臂,他没有跪,他也没有表情。

“我曾经以为,”他对着夜色低声说,“在那座修道院里,只有我一个、日复一日地念诵自己并不相信的宗教。”

“直到后来,我发现和我同龄的人在经书上涂鸦,每日布道的人是最大的异教徒。”

“你知道我不信教,兄弟。”他身边浮起淡淡的影子,他看见极境,黎博利站在他身边,点亮手边的蜡烛,极境举起烛台,环顾院子里黑压压的人群,“但我不会觉得他们可笑。”

“人们被允许恐惧,他们通过信仰安抚自己的心,将一切交托给想象中万能的力量,让自己不至在绝境中一击即溃,保持作为人的体面。”

”未知和既定。”黎博利人月灰色的瞳孔在跳动的烛火下如两粒明星,“哪个更令人恐惧?”

 

新一轮的圣歌还未响起,他们之间蓦然多了几秒钟的沉静。

 

棘刺向他伸出手,接过他的烛台。而影子消失了。

棘刺站在原地,没有动。

“我知道。”阿戈尔轻声说:“但是哪个还不一定。”

 

 

《焰火青年》

 

极境时常觉得棘刺应当是活在伊比利亚黄金时期的人,但他不敢说,他知道他经受的磋磨与不为外人道的苦楚,他怕自己自认的赞美变成言语的利刃,但他只是想让他知道他是那样的人,那样的——闪闪发光的——黄金一样的——人。

他拒绝了他最好的朋友,给了他不想要的答案,出于他的心但那时他不知道为什么,他只是觉得,不可以,不可以答应他,不可以喜欢他,不可以爱,不要爱,他想起母亲,那时候究竟他为什么会想起母亲,想起那个她等了一辈子的男人,她活着的时候从不开口,那本日记,他遭遇了什么,父亲,他爱过她吗?他为什么不要她?她也曾这般如此向他告白,那时她有想过他会一去不回吗?

 

原来如此啊。

 

黎博利人愣愣地睁大一双月灰色的眼睛,因为这是他,因为这是我,因为我们之间只能如此,因为病,因为就算没有疾病,还有天灾,还有战争,还有不知道什么时候命丧黄泉和不知所终。因为我会走,我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会走,我会离开家,离开这艘船,我会去那些我没见过的,你所不知道的地方。所以我们之间只能如此,只要如此,要向前走,要向前看,不要回头,不要停,不要等我,不要爱。

 

不要停。

 

不要爱。

 

 

*November

 

棘境-

《当我们某日谈到》


那年棘刺六岁,极境七岁,伊比利亚下了有记载以来最大的一场雪,距极境的母亲去世还有十一年,距棘刺离开伊比利亚还有十二年,距离他们第一次相见,还有二十年。

 

 

《万事如意》

 

你说你到底是什么人呢?极境看着他,像问话也像自言自语,咱俩睡过这么多次,我也不知道你到底是个什么人,从哪儿来?家里还有谁?棘刺是不是你的真名,你身上发生了什么,将来又要怎么办呢?

黎博利听不出几分真心实意地问:没了我之后,你怎么办呢?

彼此彼此。棘刺说,你不也是一样。

极境双手枕在脑后,笑着闭眼不说话了,棘刺看他半晌,听不出情绪地说:我爱你。

嗯?

我爱你。

我也爱你,兄弟。黎博利闭着眼睛说:爱到只要一想到你,我就觉得再在这操蛋世界上连滚带爬地活几天也不是不行。

棘刺吐掉嘴里的烟头,低沉地笑出声,极境仍然没有睁开眼睛,墙上的钟表咔哒一声走过原点格,两个灵魂又在这世上活了一天,可喜可贺。

 

 

《纵你如是》

 

“如果发生什么……”我像在问他,也像在自言自语,“让你不得不离开这儿,你准备怎么办?”

“嗯?”他的声音已经染了睡意,“如果那样……那么,那就是我回伊比利亚的时候了。”

“是吗?”我说。

“其实从天灾信使那件事以后……我觉得还是不要轻易许诺比较好……”他坐着的力道慢慢卸到我这边来,“不过,还是……如果真的……”

“那么……”

“一起……回去吧。”

 

……

空酒罐滚落到地上,我背后传来均匀的呼吸声,月亮落下了,窗外泛起珍珠一样的白,我握着自己的半罐啤酒,伸手把睡前没看完的杂志拨过来。

它仍停留在羽兽迁徙的那一张跨页,天幕上的生灵如雪白的北极星,舒展翅膀,奋力飞翔,照片下配着零零散散的文字:开始厌倦……深海的光……孤独海浪……

 

于是默默追逐着……

横渡海峡  年轻的

为了彼岸

骄傲地 骄傲地 灭亡*

 

太阳升起时,我把罐中酒一饮而尽。

我说:“好啊。”

 

 

《我要给你画一颗星星》

 

现在棘刺也已经很老,很老了,因为他在海里醒来,他知道自己的心脏枯萎了。

那颗星星一样的心,金灿灿的心,作为礼物送给他远行朋友的心。

当他走上岸的时候,他看见了一动不动的白色小鸟,胸口放着黯淡的星,他几乎是立刻就知道发生了什么,他的朋友如此守约,可他确是迟到了。

那颗星星在他指间化成黄金一样的粉末,落在沙滩上,和沙子没什么分别了。

他捧起他的朋友,抚摸那些褪色的羽毛,他的胸腔空荡荡的,用他们星球的说法,他即将「回归到海洋的怀抱」。

于是他挨着极境并排躺下来,一只小白鸟和一只小刺球,也许白鸟曾经梦见自己沉入海底,变成一条三种颜色的小鱼,而棘刺却是做了一个梦,他也变成了一只金眼睛的小黑鸟,和他的朋友一起在天上飞,飞得很高,很远,直到没人能再看见他们两个了。


*December

 

棘境-

《海露娜》

 

“他们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我不知道,后来……她死了,再后来他也死了……谁说得清……”

“其实跟我也没什么关系对吧?”他说。

“你不是他们故事的附属品。”极境抬起头,他还赤着上身,手臂和肩膀肌肉流畅,呈现出一种象牙色的光泽,黎博利年轻,健康,清澈,棘刺时常看着他,说不出话,无法开口。

 

说不出。棘刺在心里叹息,这样的人。

 

阿戈尔有心想结束这个话题,半扇窗户被晨风吹到墙上,远处海水和天际相接的地方泛起金光。

“那我是什么?”他随意地问了一句,想着答案不过是“兄弟”,或者极境曾吹捧或调笑的那些,他常用的溢美之词。

“你啊,我想想——”极境说,他站起来推开另半扇窗,高大的黎博利青年头发散乱,胸膛布满玫瑰色的痕迹,但站的笔直,他背对海上冉冉升起的日出,双手向后撑在窗台上,声音轻快又坚定。

 

他的灰眼睛闪闪发光,他的话掉在地上仿佛叮咚作响,他说。

“你是看上去像太阳的星星。”

 

 

《离别故事》

 

“回家是背叛?”他重复道。

“嗯。”

“背叛谁?”

“神明。”

 

“Thorns,”白鸟伸开手臂,“我要回家了。”

 

 

 

 

到这里终于盘点完一年的了


(环绕,鼓掌,哦咩得多jpg.)

 

总之很感谢大家这一年来的阅读和交流,如果我的故事能给你带来微笑,或者眼泪,曾经牵动过你的情绪,那么它们就有意义,用文字建立起联系的我们拥有一场奇妙际遇,如果愿意的话可以在这条下面评论,不管是对文的印象,还是对我,或者只是单纯唠嗑,都很欢迎。

 

多喝牛奶少喝酒,祝你每天好心情。


——Ashley/盐水星

评论(33)

热度(273)

  1. 共7人收藏了此文字
只展示最近三个月数据